玫瑰要布兰特“主动”，自然也没人拿这话当真。谁知道机遇就象阿达利尔的雕像，常常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掉落。

这一天晚餐时博爱没在。
布兰特开始也没特别着急，博爱忙起来也有晚归的时候。但到了平常该去和玫瑰说话的时候，博爱还是没有回来。布兰特往花园来回走了好几次，玫瑰见他只一个人，也恹恹的没有精神。夜凉如水，想必已经过了夜半，如果博爱一夜不归，布兰特简直不敢想玫瑰会不会倒着长。他正独自发愁，忽然听到远处马蹄声杂沓，来得好快转眼进了行宫。
布兰特迎了出去，他听到人群中博爱的声音在吩咐着什么，来不及细想急着上去拉住了他手。
“博爱，玫瑰等我们很久了。”
博爱停了停，随即反握住布兰特手跟他往花园走。有人叫“博爱大人”，博爱头也不回，只扔下句“我就来。”当博爱大人说话简短不耐烦时，跟随他长久的人都知道这时离他越远越安全。
布兰特并不知道。他只知道一路走去博爱比平常安静许多。

“玫瑰。”
玫瑰开口时语气很不好，几乎是挑衅的。
“博爱今天真难看。也好意思来见我。”
博爱僵了僵。
“抱歉，真是失礼。那不打扰了。”
布兰特急忙拉住了博爱。的确他的味道不似平常华贵闲雅，象个普通的旅行者一身道路风尘。
“博爱，她只是等了很久，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博爱的声音很疲倦，“今天还是算了，我累了，不在状态。”
“谁稀罕你了，要走快走，明天也不用来了。”
布兰特心里着急想劝阻，他又从来没什么说服人的经验，情急之下，想起了洛克常说的话。
“博爱，不要这样。做事不是只凭兴趣，还有责任。我也有不舒服觉得累的时候，你要做什么你看我从来没有甩手就走。”
博爱没开口布兰特就知道自己一定是说错了话。博爱冷淡的声音更加证实了他的直觉。
“只知道接受服务的人，没资格抱怨什么状态。”
布兰特怔住了。博爱的话里明显压抑着怒气。他不是很明白博爱是什么意思，也许他内心隐隐明白。博爱说完转身就走，玫瑰在他身后咳嗽不止，一边还在叫“再也不要看到你”。布兰特不再去思考这么做合不合礼仪规范应不应该，他只听从自己的感觉，左手拉住博爱，右手试探着抚上他脸颊。
博爱顿住脚步。
他的轮廓非常漂亮。画家对脸孔有着敏锐的感知。大概因为骑马赶了大半夜路，摸上去很冷，象完美的大理石雕塑。他的眉紧皱着。是什么让他烦恼忧心了？布兰特在他眉心轻轻按了两下，心中涌起不可理喻的怜惜，凑近去吻他的眉眼，似乎可以用温柔抚平那里锁起的深纹。博爱本来个子就高，站得又挺，这一来就有些勉强，不得不踮起了脚。博爱忽然轻轻笑了，低下头并且伸手环住了他。
“我的小珍珠学得真快。”
布兰特很高兴他熟悉的博爱又回来了，虽然刚刚那个沉默的夜行者，那个眉头深锁的博爱让他放心不下。
“你那么晚还在外面，我们很牵挂你。”他温和替玫瑰道歉。
博爱呻吟了一声。
虽然刚刚被恭维，布兰特也有足够的自知之明知道这多半不是自己娴熟的技巧引起的反应。想起他的迟归，他的沉默，还有他身上与一切旅行者相似的尘土马匹汗渍血渍混合的味道，布兰特不禁心惊：
“你怎么了？路上遇到意外受伤了么？”然而布兰特对道路的危险所知有限，“掉到坑里了？”
博爱笑得咳嗽起来。“我的小珍珠......是啊，那个区遍地都是深坑，我又一心想着你，一个人在家好不好，吃饭的时候有没有孤单，一不小心就摔了。”
“啧，真能干啊博爱，还能掉坑里。坑里是砖头还是冰块啊？”
博爱还没答话，布兰特拦住了。
“玫瑰，我们先回去了，博爱好像摔得很厉害。”
“我瞧出来了。那坑很深吧，博爱？去吧，这两天放你假不用来了，这副鬼样子谁要看。”
“玫瑰，心疼我就直说，你看布兰特多温柔，你怎么就不学着点？”
“鬼才心疼你！怎么没摔死在外面？！”
“博爱，我们回去吧。你自己可以吗？要不要我叫人过来？”布兰特在博爱反击前岔开话题。
博爱揽住他肩。
“叫他们干什么，有我的小珍珠就够了。”